平安夜的痛

草根之约

10年前的那个春天，朋友带你来到了我家，当时看到你时，我一点也不喜欢你，说真的。小龙，当时我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你，你的嘴长得像猿人的嘴一样，黑不溜秋的，嘴里还流着口誔，难看死了。朋友告诉我，你最喜欢吃茶叶蛋和火腿肠。可是一段时间后，我们一家人竟都慢慢的喜欢上你了，也不知你的真听懂还是假听懂，当我和你说话时，你喜欢歪着头，听我讲话，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 ，你真的仿佛听懂和我说什么。两年后的一天，那天我在家没事做，平常看你蛮聪明的，我就想，能不能教会你学会关门，那段时间生意也不忙，我用7天的时间终于教会了你怎样关门，一次一次，当你关上门来问我要吃的时，看到你摇头摆尾的样儿，我好开心，从你的眼神里，我看到你很兴奋，你仿佛在向我炫耀，怎么样，我学会关门了。晚上，我和家人出去散步时，你总是在我们身边走，我们走快你也走快，我们走慢，你也走慢，你能听懂我说的很多话，你知道在我不开心时决不来惹我，我的一个眼神你能看懂是什么意思，什么眼神让你跟我走，什么眼神让你往家走，什么眼神是我开心了，你全能看懂。第一次，你跟我去乡下玩，我骑着自行车，带着你一起下乡，当车经过一座大桥时，你嚷着要下来，我不知你下车是什么意思，就跟着你跑，而你一直跑到桥下河边，看着河里长的水草好奇的歪着头在看，左看看，右看看，你突然向后退了几步，一下子跳到河里水草上去了。你吓了我一跳，看到你慢慢的游回了河边，还回头向河里再看看，好像心里很不服气，看看是草坪，怎么跳上去是水呢？你上岸跟我继续走，而我一直都不明白，你当时为什么要往河里跳，到乡下你看邻居家养的猪，你又很好奇，看到什么你都好奇，你像疯子一样，在乡下到处跑，我怎么追你、叫你，你也不听，你那天玩得太开心了。
　　三年前的那个夏夜，我睡在门口躺椅上在乘凉，一个朋友喝醉了酒来到了我家。这个朋友每次到我家来玩，都带好吃的给你，不是茶叶蛋，就是牛肉或火腿肠，而你也非常喜欢和我这朋友玩，你每次看到他来，都像看到你亲娘那样，又是跳，又是叫，又是要他抱你玩。而我每次看到你对他那么好，心里总有点醋意。我是你主人，你怎么就不和我亲热，而跟别人这么好。朋友那晚酒多了，到我家来玩，在门口瞎说，嗓门震天响，邻居都以为我在和谁吵架。 当时我被他吼得也有点生气了，你坐在一边看着他对我吵，一声不吭。第二天，这个朋友来我家向我道歉，你看到他后，掉头就跑走了，不管朋友怎么叫你，哄你，而你就是不理他，你两只眼睛狠狠的盯着他看，仿佛在说，谁让你昨晚向我主人吼的。我当时眼泪都笑出来了，想想平常我还吃他的醋，真不应该，也从那次，我才知道，我的小龙，你真的好伟大，好了不起，你知道感恩，懂得善恶，你比那些假仁假义的人胜过何止千倍。我好喜欢你，小龙。
　　一年后，有天我上街办事，带你一起去玩，在过红灯时，我停下了，你在我身边也停下了，路人好奇的说:"看看，这家伙也知道红灯停，绿灯行，"当时我还没在意，以为你是跟我一起走才这样.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你一个人过马路时，你真的站在路边等红灯亮时，直到绿灯亮起来时，你才走过去。小龙，我可从没教过你，过马路红灯停，绿灯行啊，小龙，你好棒也。
　　我的爱人常去一家快餐店吃早饭，有时也带你去，去时，给你买两只茶叶蛋，而女儿工作的美容院就在那家快餐店对门。有天，女儿回家对我讲：“小龙早上去我那儿，坐在店里不走，我去买了两只茶叶蛋给它吃了，她才肯回来。”我说：“真的吗？”我和爱人都不相信。第二天早上，我偷偷的跟在你后面，你真的跑到女儿工作的店里去了,无论女儿和你说什么好话，你就是不回来。没办法，女儿只好给你买来两个茶叶蛋给你吃了，你才一摇一摆的往回走，从女儿工作的店一到家也有近1华里，你竟每天早上去问女儿要茶叶蛋。一个多月后的一天，当你再次要去女儿那儿时，我没许你去，你就坐在门口要怜巴巴的看着我。而从那次后，你再也没往女儿工作的店里再 跑过。
　　10年里，小龙，你生了几十个儿女，每一次，你的小孩子都被我的好友抢走，每个认识你的人，都知道你脾气好，多年来在门口从没为我惹过麻烦。而你的子女长得没一个像你，他们都很漂亮，人见人爱。每次，你和我们一起上街玩，很多相识的朋友，看到你，都会说：“小龙，又上街玩了，你会潇洒的将头点点，像是在和他们打招呼。
　　半个月前你生病了，这次你生了7个儿女，生下小孩20天后。那天，看你走路不稳，我们以为你是被你的小孩累坏了，直到下午你倒下，我们才知出事了，你的腿不能动，像木棒一样，不能弯，到宠物医院后才知道，你是产后高热引起的病，挂了两天水，上帝保佑，你活过来了，一家人都为你担心，而你终于挺过来了。不想一个星期后，你又有点不对劲了，水也不喝，饭也不吃，我将你再次抱到宠物医院去。医生说：”将你看好的希望只有50%。”我不相信，10年了，小龙，你从没有过病，一直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没救呢？我对医生讲，无论如何，你要救救我的小龙，不管化多少钱，我都舍得。上午在医院挂了3瓶水，回来后，到下午你就不能再站起来了。昨天夜里，你一夜没睡，我们也一夜几乎没睡。午夜2点时，我被你痛苦呻吟声惊醒，我和爱人看着你在家里转圈，一圈又一圈，不知你转了多少圈，我们看着你转，头都有点发昏了，看你那么痛苦的在转，将头往墙上撞，走两步，倒三步，我的心揪着痛。摸着你的头，我对你讲：“小龙，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转得我头发昏，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什么？”你睁着无光无神的眼睛看着我，就那样看着我足足有好几分钟，然后，叹了口气，将头转到旁边去了。我好心疼，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看着你在死亡的边缘挣扎， 无能为力。今早起来，我就一直在为你祈祷。小龙：“今天你能好起来吗？能创造一个奇迹吗？”早上，我给你吃了几棵VC，给水你喝，你又不喝。我心里在默默的为你祈祷。今天，是平安夜，小龙，你能平安渡过吗？你能吗？
　　晚上9.40分，女儿出去看你怎么了，看看你有没有好点，女儿摸你头时，你一动也不动，女儿对我讲：“爸爸，小龙怎么不动了，女儿又对爱人讲， 妈，小龙不动了，我摸她耳朵，她也不动。”女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慌忙跑出去，发现你真的已登上去往天国的列车，你走了，很安静的离开了我们，我摸着你还温暖的身子，眼泪在心里打转，好多天了，我的心没这样疼过，10年的相依，10年的相聚，就这么结束了，我真的不敢相信，小龙，你就这样走了，走在了平安夜的夜里，平安夜的钟声没能留住你，抱着你微温的身子，我的腿直发软，心里一阵阵疼，我是个当家的男人啊，而此时，抱着没有呼吸的你，我竟像一个无助的孩子，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
　　10点半左右，我将你抱走了，将你抱到了我们常去玩耍的河边，在你最喜欢翻着跟头玩耍的草坪上，我开始往下挖，一边挖，一边泪流。不到10分钟我就挖好了一个坑，我将你轻轻地从箱子里抱起来，而这时你的身子还没全冷，含着眼泪，我将你轻轻地放进去，轻轻地用土将你埋上，我生怕弄疼了你。小龙，你安心的地去吧，我在心里对你讲，你一路走好，感谢你这么多年带给我们的欢乐，而这一切都成为美好的回忆，小龙，我会想念你的。

                                  写在2008年12月25日凌晨2点16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