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纪实长篇连载《风雨拆迁维权路》之一个人的战斗
(二十八)
上午10点多,一位修摩托的被拆迁户也摸到李剑峰家来了,看到杨士平夫妇时有点惊讶,因为他发现这个杨士平竟是他那个片区拆迁地段的,见面大家热嘲(问好)一番,李剑峰忙着递烟到茶,忙得不亦乐乎,这位朋友说他家里也拆迁了,协议签了,但现在发现补偿少了,所以现在想问拆迁办再要一些钱。一直聊到近12点,在李剑峰说要做饭声中几位才告别离去,从那天开始杨士平夫妇几乎是每天都往李剑峰家里跑,李剑峰忙自己维权的事,还要百度学习相关法律知识解答杨士平的疑问,这样呢杨士平夫妇天天来李剑峰家里聊关于怎么拆迁维权的事,李剑峰天天“百度一下”解答他的疑问,不知不觉中李剑峰对行政法规和其他民事法律条文的理解和适用,以及个人能力在帮助他人的同时无形提升了自己的综合能力,这是李剑峰当时无法感知的。
9月14日李剑峰接到法院行政庭电话,约定9月16日第2次开庭,李剑峰想,开个梦庭,上次开庭结束时说该案争议比较大,无法宣判,从7月底至9月上旬,快3个月了,一审该结案了,估计16日应该去拿判决书吧。
16日下午3点左右李剑峰和爱人一起来到了江东市人民法院,在3楼法庭看到了那位周副院长,这位周副院长今天好像没睡醒一样,没精打采的,看到李剑峰一句话也没说,却把个头扭到旁边,3点30分左右宣布开庭,周副院长面无表情地捧起判决书就读,读好了判决书宣布休庭,然后像有人在后面拿把枪押着他似的,从审判长位置下来起身就跑,李剑峰想与他说点什么,也因周副院长走了而作罢。本来李剑峰要问周副院长,这个案子既然争议焦点如此多,为什么法院要闭着眼睛下判决,为什么不判建设局输,要判自己输?
谁知周副院长好像算准到李剑峰要找他麻烦似的,读好了判决书,起身就跑了,让李剑峰望洋兴叹无计可施。
李剑峰正想起身也走时,旁边的刘审判员开口说话了:“李剑峰啊,虽说法院判你输了,你也不要着急,回去和拆迁办好好谈,早点把事情谈掉不就好了,打倒头梦官司干什么,格是的(对不对),我们都是家里人(老乡),你要听人说,别一根筋,弄到最后把人家都得罪清了,没得哪个说你的话,没得哪个再出来帮你说和,到那时你怎么办?”
李剑峰说道:“格梦,你和我还家里人,是家里人,开庭时那么多的违法点,你怎么不判建设局输?要判我输?现在你倒会说风凉话了,一边玩儿去。”吭吭的李剑峰说完了这些话,全不把这个刘伟当法官了,真把刘伟当老乡“训”起来了。当然那时李剑峰不懂哎,刘伟一个小小的审判员,他有什么权力将自己判输判赢的,在整个案件审理过程中,他只是庭长手里的一颗棋子而已,再说了,庭长又能做个什么主,比自己还可怜。
刘审判员嘿嘿干笑了两声说道:“李剑峰你别瞎说,什么建设局那么多的违法点,建设局哪里违法了?只是拆迁许可办理程序中有点瑕疵而已,你就抓个鸡毛当令箭,真是的。”说完眼睛一闭,不睬李剑峰。
听完刘审判员的一顿侃,李剑峰有点火了,说道:“老刘,你嘴里这个瑕疵二字是你们法院帮建设局遮丑的专用语吧,你个轻描淡写的瑕疵二字就能将建设局违法拆迁,违法发放拆迁许可证的行为遮盖了吗?格梦。我不会罢休,我会上诉的。”气啉啉的李剑峰和刘审判员说了几句,回头又问刘审判员法院纪检在几楼?刘审判员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告诉了李剑峰,李剑峰让爱人在法庭上等他一会儿,上法院纪委投诉那位郑叶秋审判员去了,在法院纪委办公室李剑峰将那郑法官在两分半钟内对他说了五遍“打你个彩色招呼”的事告了状,又将那张十四分钟左右的光盘“献”给了法院纪检,以及一份书面材料,内容如下:
如此法官,与痞子何异
2009年7月14上午江东市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江东市建设局对我户的违法行政裁决一案,当时在法庭上我户向庭审法官指出,江东市建设局依据拆迁人提供的虚假材料,在2009年3月9日将我户行政裁决了,我户同时向法庭指出,建设局依据的我户房屋室内附属设施清单是假的,主审法官郑叶秋当庭宣布要我户在3日内向法庭提供一份真实的室内附属设施清单,3日后当我户将室内附属设施清单呈送给郑法官时,郑法官对我户讲,说过几天带法官到我户来核查。
可是,一个星期后当郑法官带人来我家核查我户室内附属设施时,竟将被告拆迁人带来了我家,并建议被告对我家的室内附属设施进行计算、丈量,我问郑法官,哪条法律规定法官可以带被告来原告家帮被告强行获取证据,郑法官对我户说,“没有哪条法律规定,我就代表法律,我说可以带就可以带”。我户对郑法官讲,法官可以进入我户核查室内附属设施,而被告不可进入我家。既然法律没有规定法官可以带被告来原告家获取证据的相关法律规定,那么我户有权拒绝法官的无理要求。
让我户没想到的是,郑法官开口就对我户说出了一句只有道儿上人物嘴里才能说出的话,“李剑峰,我打你个彩色的招呼,我就代表法律,你是让进还是不让进”,在短短的12分钟时间里,郑法官对我户说了5遍“我打你个彩色的招呼”其形象与行为和道儿上的那些人无异,现附上录像请院领导欣赏郑法官的“光辉形象”,还我公平。
投诉人:李剑峰
2009年9月16日
法院纪委领导将李剑峰的这封投诉信看完后放下说:“老李,你先回去,对你投诉的这个事我们院方会查证,还你公道的。”
既然暂时没有什么结果,李剑峰只好收兵回家。
从楼下法庭叫了爱人回家,到家也没有去高先生家回报,简单了吃了口晚饭,李剑峰就坐到电脑前开始写上诉状,从晚上7点多一直写到凌晨2点左右,李剑峰终于将这个上诉状写好了,但感觉不太严谨,准备过几天再重新修改一下。
李剑峰喝了口茶,打开地方门户网站和西祠胡同、天涯、百度博客、人民网、新华网,平常时间李剑峰已在这些各大网站上注册了,想想江东市法院对自己的枉法裁判,李剑峰心里是越想越气,不如写个帖子上网去骂骂他们,但又考虑到国庆60周年剩几天就到了,不要上网弄个帖子没有弄倒法院那些法官,反而把自己弄进去(看守所),不过想归想,李剑峰是个一根筋走到底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样本来准备休息的人,李剑峰又坐到电脑前开始写东西了,至凌晨4.50左右终于将个帖子写好,准备发上地方门户网站,谁知道打开一看,用李剑峰注册的网名由于前一段时间发帖比较“凶”。李剑峰这3个字被该网站封了,既然封了,那就给自己重新注册一个名字吧,为了不让站方知道是自己发的,给自己取个什么名字好呢?思来想去,咱老李是农民的儿子,是草根,草根是社会最基层的弱势群体,草根和谁好呢?草根和老百姓好,草根和草根一起做些对家人社会有益的事,这样“草根之约”这个名字就诞生了,李剑峰在一些地方论坛上将这个名字注册了,5.30左右李剑峰以一帖《请看总书记故乡人民法院闭着眼睛下的判决》一文,将判决书贴上了网,同时在六个网站上以这个题目发了帖,9月16日狂风暴雨下了一夜,电闪雷鸣,那个雨下得啊怕人,门前的路基因为渣土车来去的碾,已将路基下面的下水道压坏了,李剑峰开门探头一看,门前一片汪洋,整个门口的自建房和厨房里的积水快到小腿肚了,从门前至西边人民银行门口,近60米的道路被全被水淹了,不由长叹一声。早晨6点20左右李剑峰上床休息,爱人知道李剑峰因为写材料又在电脑前枯坐了一夜,也没有再责怪李剑峰什么。
李剑峰睡觉之后,网络里发生了什么?现实社会中又发生了什么?江东市政府各部门又发生了什么?李剑峰一概不知。这一觉一直睡到中午,李剑峰下床洗脸做饭,因为下雨不好出去买菜,只好做了一锅阳春面,吃过午饭李剑峰上网“遛达”了一下,看到他凌晨发的帖有朋友跟帖了,而且还不少,上去回了几个帖,又去其他网站“遛”了一圈儿,门外暴雨如注哗哗地一直在不停地下着,亦如李剑峰那颗流血的心在哭泣。
下午2点左右李剑峰接了一个电话,电话是江东市人民法院行政庭张庭长打来的,张庭长让李剑峰下午到法院去一下,李剑峰问什么事?张庭长不肯说,只说让李剑峰去法院。
李剑峰在电话问道:“张庭长,外面下雨呢,雨好大。”
张庭长说:“雨大你也要来。”
李剑峰说:“我没有雨具呢,去不了。”
张庭长说:“没有雨具你也要来。”
李剑峰说:“那好吧,那我过一会儿就到。”李剑峰无奈地在电话中应道。
搁下电话,李剑峰急忙去房间里告诉爱人,说张庭长让他去法院的事,估计是与夜里自己发的帖子有关,李剑峰遂将凌晨在网上发了个什么帖告诉了爱人。结果被爱人训斥了一顿,爱人怪他在网上没事找事,骂归骂、说归说,现在事情发生了爱人再怎么骂李剑峰也于事无补。
李剑峰对爱人说道:“老婆,马上我去法院,下午六点前我如果还没有回来,肯定是被法院拘了。你马上将材料整理好,一旦我回不来,今晚你就北上去北京去找程奇,让程奇兄弟帮我们找人或打官司申冤。我去后,过一个小时左右你打电话给我。”这里有必要告诉朋友们这个程奇和李剑峰以及他爱人是什么关系,程奇其乃是李剑峰爱人的姑表弟,是南大毕业的高材生,在清华读的法学研究生,现在北京担任多家外资企业法律顾问,平常和李剑峰家没什么来往,但现在到这个时候了,相信李剑峰的爱人真的去北京找他,应该会帮忙的。
李剑峰将该拜托的事和爱人说完,背起他那个随身携带的小包,拿上录音笔,想想不如再带一支录音笔过去,想起刚认识不久的那位杨士平有支录音笔,不如借来用一用。打电话给杨士平,杨士平说:“外面雨太大,你过来拿吧。”
李剑峰披着雨衣推着他那个没有前刹有后刹的破安琪儿自行车开门上路了,顶着暴风雨先去杨士平处取了录音笔,再往法院走,这些决定想法都是在一瞬间产生的,李剑峰来不及考虑后果。外面狂风挟着暴雨哗哗倾盆而下,灰暗的天空中一朵朵乌云在风雨中翻滚漂流,街道两边熟悉的风景,在风雨挣扎的植被,现在也显得无比凄凉。雨水和着一丝泪水从李剑峰眼角滑落,一种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感觉油然而生。
李剑峰心里想啊,可能因为昨天夜里发的这个帖子自己将会失去自由,一旦自己失去自由,估计政府不会轻易放自己回来,不知权力部门要将自己关多长时间,不知权力部门会给病中恢复的爱人怎么施压,也许今天自己去法院就不会再回来了,也许自己会被狱警弄死在看守所里,也许最后对自己的补偿只是裁决书中的那31万多。也许,有太多的也许在李剑峰脑海中盘旋着、纠缠着,风将雨帽吹到了脑后,李剑峰任凭风雨在头上、脸上肆虐,到法院2.5公里左右的路,李剑峰骑了近30分钟,来到法院门口将自行车阵脚才放好,车子就被风吹倒,再放好,又被风吹倒,李剑峰也不高兴再把车扶起来,任凭自行车在风雨中哭泣悲鸣。
在法院门口传达室,李剑峰向保安说明谁叫他过来的,然后保安与行政庭联系后,张庭长让李剑峰直接去四楼办公室找他。
当李剑峰出现在张庭长办公室门口时,张庭长看到全身四分之三被淋湿的李剑峰,眼神里没有半点同情和怜悯。他让李剑峰在办公室等一下,然后出去了。李剑峰发现张庭长办公桌上有十几份网络打印材料,伸头一看,原来是他凌晨在西祠胡同网站上发的那个帖,看到这些打印材料李剑峰知道夜里发的这个帖给他惹事儿了,现在已没有退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知张庭长会想什么损招儿收拾自己,一切听天由命吧。李剑峰上来时在电梯中将两支录音笔作了分工,一支录音笔打开放包里,一支录音笔着关闭状态放衬衫口袋里。
大约五分钟后张庭长回到办公室,后面跟着那位周副院长,周副院长后面跟着一位女孩,他们三人坐下后,张庭长向李剑峰做了简单介绍,介绍了周副院长和那位女孩,女孩是刑庭的书记员,周副院长和李剑峰坐的是面对面,书记员坐在周副院长左边,张庭长在周副院长右边,整个场面就是一个临时小法庭,不像普通的谈话,有点像公安部门或检察院的讯问场景。
首先是张庭长开口,张庭长说道:“李剑峰,今天下午我和你这个谈话,我是以江东市人民法院行政庭庭长的身份和你谈,希望你对我的每一个提问要据实回答,如你不据实回答,你将要承担相关法律责任。”
李剑峰应道:“好的,你问吧。”
张庭长问:“李剑峰你今天过来有没有带录音笔?”
为表示诚意,李剑峰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提给张庭长看,并说道:“为表示我对你和周副院长的尊重,录音笔虽说带来了,但并未打开到录音状态,不信你们看。”
说着李剑峰将录音笔递到张庭长面前,张庭长确认李剑峰未将录音笔打开后,对李剑峰说道:“录音笔先放我们这儿,做好笔录后再还给你。”将录音笔放进抽屉。
然后张庭长说道:“看到我桌上这份材料吗?这是我们今天早上从网上打印下来的,李剑峰你可知道这个叫“草根之约”的网友是谁?”
李剑峰答道:“不需要找,这个“草根之约”就是我,这个帖是我发的。”
张庭长问:“你为什么要发这个帖?”
李剑峰说:“不服你们昨天将我判输了,明摆着建设局在发放拆迁许可证程序中,存在着那么多的违法行为,你们为什么不判建设局输,却眼睛一闭判我输了?你判得,我为什么写不得、上网发不得?”
周副院长插言道:“李剑峰你怎么可以在网上这样说,什么这是发生在总书记故乡的法官闭着眼睛作出的判决,你不晓得国庆60周年快到啊,你还敢在网上瞎说,今天早上市领导打电话把我们骂了,建议我们以造谣、伪造庭审笔录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未完待续……